數字人民幣優勢及國際化路徑探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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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數字人民幣是我國央行發行的法定貨幣，與普通的所謂數字貨幣有本質區別。數字人民幣除在國內使用外，其國際化也應提上日程。建立多渠道的數字人民幣出海路徑，采用合適的國際化策略，建設獨立的數字人民幣全球清算系統，非常有必要。

關鍵詞:數字人民幣;數字貨幣;國際化;全球清算系統

數字人民幣已經在我國多個城市試點發行。在人們已經習慣使用第三方支付工具(微信、支付寶)的情況下，數字人民幣的優勢在哪里?如何加速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?數字人民幣的發展前景如何?本文將逐一分析這些問題。

一、試點發行數字人民幣的全球金融背景

數字人民幣是由中國人民銀行發行的經過特殊加密的數字化、程序化的人民幣現金，是我國央行開發的法定貨幣，與流通中的紙幣、硬幣具有同等支付能力。它是由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歷經多年開發出來的。它的發行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，有助于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。我國央行決定發行數字人民幣有著極其復雜的國際金融背景。

(一)比特幣的影響力已經超越部分國家的法定貨幣

比特幣(加密貨幣)是利用區塊鏈技術創建的一套去中心化的電子交易體系，總共有2100萬枚。比特幣的概念出現于2008年。2021年3月，比特幣價格最高時每枚突破60000美元。有炒幣人士在短短幾年內的資產最高達到上百億元人民幣。繼加拿大之后，2021年3月巴西的證券交易委員會批準了比特幣交易所交易基金(ETF)。比特幣已經在一百多個國家流通，其影響力甚至超過了某些國家的法定貨幣。有少數國家認為其不合法，禁止比特幣交易。

(二)美國制裁伊朗讓人們看到單純依賴SWIFT系統的危險性

2020年全球肺炎疫情蔓延，世界各國的經濟活動均受到嚴重影響。美國不顧其國內疫情泛濫、經濟負增長，僅僅依據國內法，動輒對另外一些主權國家頻頻揮舞制裁的大棒，比如禁止伊朗石油貿易、禁止伊朗使用國際資金清算系統(SWIFT)等。美國還指揮其他國家對中國進行圍堵。中國已看到現實的威脅，只有未雨綢繆，早日建立以數字人民幣為核心的獨立交易系統，才不會受制于人。

(三)美國在衰退期濫發美元收割全球財富

美國受困于疫情，經濟衰退，企業無法正常開工，2020年GDP縮減3.5%。為了挽救美國經濟，美聯儲采取了無限量化寬松政策，短時間內將美聯儲資產負債表擴張至7.3萬億美元，M1供應量猛增了70%。美國多印的貨幣通過貿易逆差和投資等方式流通到其他國家，引發全球影響。美元成為全球硬通貨的資質下降，成為國際金融危機的重要根源。黃金、白銀等貴金屬在國際市場上價格飆升，國際市場希望看到美元替代品出現。特朗普時代提出的“美國優先”政策延續到了拜登時代，自己不行卻看不得別國興盛發達。美國將中國作為頭號競爭者，中國想繼續韜光養晦已經不可行。美元霸權是美國在全球收割財富的最重要武器。數字人民幣的發行與推廣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抗衡美元霸權。

(四)多國央行在研究發行本國數字貨幣的可行性

歐盟國家及俄羅斯、日本、伊朗等正在著手研究推出自己的數字貨幣。數字人民幣搶先發行，是目前全球唯一的央行數字貨幣，占據先發優勢。貨幣發行涉及貨幣主權，臉書天秤幣等超主權貨幣即將發行上市，將直接侵蝕除美元外的多個國家貨幣的主權。

(五)人民幣的國際需求和影響力逐步上升

第一，人民幣是數十年來最穩定的貨幣之一。在歷次全球金融危機中，人民幣幣值堅挺，體現了負責任大國的擔當。第二，受美國制裁影響，伊朗已經放棄美元，將人民幣列為三大儲備貨幣之一，人民幣在其外匯儲備中占18%，即將發行的新貨幣土曼將錨定人民幣。第三，人民幣國際化勢在必行，數字人民幣的發行有利于加速這一進程，也有利于“一帶一路”建設。另外，部分國家經常發生較劇烈的甚至是惡性的通貨膨脹，本幣不被信任，客觀上需要一種容易獲取又能保持穩定的數字貨幣用于支付，數字人民幣將是一種可行的選擇。

二、數字人民幣的優勢

(一)與商業銀行APP相比

數字人民幣是錢，數字人民幣APP是錢包，只要下載數字人民幣APP，即可用里面的錢進行轉賬、支付等一系列活動，不必依托其他的銀行賬戶或支付平臺。從長期來看，各家銀行的APP都會綜合數字人民幣的功能，也就是整合之后，會形成與微信、支付寶同樣的支付和轉賬的能力，甚至更強大。數字人民幣的出現，有可能在短期內打破微信和支付寶等第三方支付工具壟斷的局面。

(二)與第三方支付工具相比

數字人民幣與微信、支付寶等第三方結算工具的區別，簡單點說，前者就是錢，而后者是錢包，錢包如果是空的，是不可能用來支付的。數字人民幣有很多優勢。第一，使用更加便利。數字人民幣是央行發行的法定貨幣，支付效力與紙幣沒有任何區別，其權威性毋庸置疑。數字人民幣可以直接使用，不依賴第三方APP。使用微信、支付寶等第三方支付工具，則必須使用第三方的APP，還必須先綁定銀行賬號，要從銀行賬號轉賬后才能使用。第二，更加安全。無論是微信還是支付寶，人們在使用該工具支付的時候，實際上讓渡了用戶的很多權利，包括賬戶的安全性，全部操控在第三方APP的開發者手里。第三方APP能隨時了解用戶的個人信息，也有能力隨時封禁賬戶，導致用戶在特定時間內無法使用，且申訴無門，因為根本找不到申訴電話。相比之下，數字人民幣是央行發行的，用戶信息完全由央行掌握，而不是由某一個第三方企業掌握。數字人民幣雖然匿名，但可以溯源，即使遇上詐騙，依據清晰的支付轉賬路徑，就可以追回款項。另外，在全球疫情尚未消除的情況下，使用數字人民幣可以進行非接觸式支付，從衛生健康方面考慮，也更加安全。第三，不依賴網絡。數字人民幣可以使用NFC支付，目前所有智能手機都具備該功能，在無網絡或網絡信號差的空間里，照樣可以方便地完成支付。支付寶和微信則必須依賴網絡，在無網絡或網絡信號差的時候，無法或很難完成支付。目前，人們還不了解數字人民幣。絕大多數人已經習慣了使用微信和支付寶，要改變人們的習慣、讓他們接受數字人民幣需要一定的時間。人們可以把銀行卡里的錢兌換成數字人民幣，但數字人民幣在央行APP里不計利息，而資金在余額寶等工具里會產生2%～3%的利息，這或許對人們具有一定的吸引力。

(三)與其他數字貨幣相比

數字人民幣本質上是中國政府推行的法定貨幣，所有交易可追蹤，可杜絕洗錢、盜竊等犯罪行為。數字人民幣的幣值穩定，與紙質人民幣和硬幣具有同等的效力，交易額大小均可，適用于所有類型的交易。以比特幣為代表的數字貨幣都是企業發行的，是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去中心化的非法定貨幣，其實質是數字資產，而不是貨幣。比特幣的數量有上限，通過挖礦或交易才能擁有，在出現量子計算霸權的情況下，比特幣很有可能在短期內被挖光。比特幣在歷史上經常暴漲暴跌。比特幣與其說是貨幣，倒不如說是有價證券，將其持有在手中，可能產生巨大的收益或風險。由于價格太高，無法用于日常生活交易，比特幣成為大宗商品和洗錢犯罪者的天堂。比特幣去中心化，被存儲在手機、電腦、硬盤或者其他的數字存儲工具里，一旦電子工具丟失、密碼被破譯，比特幣就會被盜取，且很難追蹤收回。

三、數字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

美國經濟下行和美元貶值是人民幣國際化的重要窗口期。人民幣國際化是既定國策，必須堅定不移地去實施。人民幣國際化的前提是世界廣泛儲備、大量使用人民幣。因此，需要為人民幣尤其是數字人民幣選擇多條出海通道，為人民幣國際化鋪平道路。在人民幣出海時，盡可能地選擇數字人民幣，而不是紙鈔和鑄幣。

(一)開辟數字人民幣出海通道

1．大宗商品交易爭取以數字人民幣作為結算貨幣。委內瑞拉是世界上最大的產油國之一，國家經濟極度依賴石油，近年來經濟下滑非常嚴重。該國的石油品質較差，且距離我國路途遙遠，運輸成本高。鑒于我國對石油的需求量大，建議兩國通過談判，簽訂以人民幣作為唯一結算貨幣的石油采購協議。同理，阿根廷的糧食和肉類、智利的銅礦、非洲國家的貴金屬及礦產品等貿易，都可以通過雙邊談判或多邊談判的方式，確定人民幣結算的框架。當然，我國也可以適當讓利，比如以數字人民幣結算時，定價可以稍微高一些，重要的是讓數字人民幣以合法路徑流入目標國，并逐漸成為人們信任的、用于日常交易的支付貨幣。實際上，中國與沙特的部分石油交易已采用人民幣結算的方式，與伊朗的石油交易采用人民幣結算的份額更多。在世界原油交易中，人民幣的交易份額已經超過了6%。鐵礦石貿易中也有少量大宗交易以人民幣結算。2．國家對外援助時全部采用數字人民幣。非洲和南美的一些國家腐敗較嚴重，國際組織和中國提供的援助往往很難真正落到普通老百姓手中。在以后援助時，可以借鑒蘇州、深圳等地發數字人民幣紅包的方式，公告受援國的政府和人民，讓老百姓自己下載數字人民幣App，然后直接以紅包形式發到App中，以切實造福普通民眾，這樣可以促進數字人民幣的交易日常化。也就是說，取消實物援助形式，代之以數字人民幣，受援助者再自行采購物資，以培養使用人民幣交易的習慣。3．貨幣互換。我國已經與四十余個國家簽署了貨幣互換協議，可成為人民幣出海的重要通道。這一工作還要繼續開展。要注意的是，有些國家的貨幣貶值速度實在太快，我國在進行貨幣互換后應在第一時間出手，將這些“軟幣”兌換成黃金等貴金屬或用于采購當地的大宗物資，以避免損失。4．設立若干數字人民幣離岸交易中心。貨幣的兌換和使用必須安全、便捷，否則就會被拋棄。數字人民幣在我國才推出，尚未普及。應立足長遠，早日考慮建設數字人民幣的離岸交易中心，以便更好地為世界提供貨幣服務。建議在非洲、南美、歐洲、中東、東南亞等地區，設立若干數字人民幣離岸交易中心，使人民幣的兌換變得簡單快捷。5．支持跨境商務。第一，在外交、商務等領域制訂相關政策，全力支持國內跨境電商業務，支持國際化的電商平臺在跨境支付領域盡可能多地使用人民幣。跨境電商是未來趨勢，傳統的外貿業務將來必然大部分轉為跨境電商業務。因此，大力發展跨境電商業務，無論是出口還是進口業務，對采用人民幣結算的訂單給予一定的獎勵，鼓勵在跨境業務中使用數字人民幣，使其成為一種結算習慣。第二，鼓勵在邊貿中使用數字人民幣。在中國邊境地區，逐步收繳紙質人民幣和鑄幣，鼓勵邊民用數字人民幣交易，這樣以點帶線、以線帶面，將數字人民幣逐漸滲透到邊民的日常生活中，從而加快數字人民幣國際化進程。6．促進內資企業和金融機構跨國經營。縱然有歐美國家的打壓，我國企業的國際化趨勢從未改變。一是內資企業規模越做越大，國內市場已經不能夠完全容納它們的產品。二是只有開展跨國經營才可以集全球優質資源于一身，盡可能降低成本、增加利潤。國內工商企業在海外投資運營，需要國內商業銀行、保險企業、證券公司、信托等機構的支持。只有金融機構和工商企業聯手，才能相得益彰，彼此促進。國內金融企業的國際化進程，必然與數字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相伴。內資企業和金融機構的跨國經營之路，也必然成為數字人民幣的出海渠道。

(二)前期將東南亞、非洲和南美作為重點

如果把第一、第二世界的國家比作城市，把第三世界的國家比作農村，則數字人民幣出海就可以借用“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占領城市”的思想，先在第三世界點起星星之火，再燃起燎原之勢。也就是說，先在東南亞、南美、非洲等地區的一些國家推行數字人民幣，再逐步擴大到其他地區和國家。實際上，人民幣保持幣值穩定已經有將近三十年的歷史，且十分堅挺，在全球信譽很好。數字人民幣由我國央行發行，與普通人民幣擁有同等價值，且用于交易的過程簡單。目前，世界上很多國家和地區已經接受了人民幣支付。比如，東南亞國家是我國的第一大貿易伙伴，這些國家的人們已經部分接受人民幣，這為數字人民幣在東南亞地區的推行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條件。我國香港、澳門、臺灣地區的部分商家也接受人民幣支付。非洲、南美地區的一些國家通貨膨脹率非常嚴重，本幣貶值迅速，當地人們持有本幣的信心極弱。以阿根廷為例，2017、2018、2019、2020年的通貨膨脹率分別為24.8%、47.6%、53.8%、36.1%。又如，委內瑞拉的通脹率最高達上萬倍。再如，非洲的津巴布韋2000年至2007年的通脹率從58.87%擴大到24411.03%。在通貨膨脹嚴重的國家，人們迫切希望找到一種能夠替代本幣的可以保值的數字貨幣。我國應加強對數字人民幣的宣傳，使其深入人心，定能加快國際化進程。

(三)建設獨立的數字人民幣全球清算系統

美元全球霸權的建立，依賴于SWIFT系統。有必要建設一個獨立的數字人民幣全球清算系統，以便將來與SWIFT系統相抗衡。這個系統由中國獨立開發，前期通過雙邊條約吸引多個國家加入，等達到一定數量的時候再進行統一整合。2021年3月23日，中國人民銀行宣布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(SWIFT)與4家中資機構合資成立金融網關信息服務有限公司，向用戶提供金融網關服務。應該說，這是一個開始，從長遠來看，有必要建設獨立的數字人民幣全球結算系統。

(四)進行廣泛的國際宣傳

目前，國內絕大部分人還沒有見過數字人民幣。我國百姓使用數字人民幣只是一個習慣養成的問題，而在人民幣國際化的道路上，海外的民眾需要一個逐步了解、接受的過程。眾所周知，非洲和南美地區的國家教育水準普遍不高，人們獲取信息的能力有限。因此，在國際市場上大力宣傳數字人民幣，在短期內增強其信譽和影響力，非常重要。宣傳渠道要多元化，建議以小眾化的網絡自媒體為主，輔之以當地主流電視節目廣告，避免過度刺激當地政府的神經，以取得大眾信任為第一要務。

作者:李建 單位:江蘇經貿職業技術學院